四十出头的女人,脖颈子还白嫩得像新剥的茭白,偏在耳垂上吊着对老银坠子,走起路来便簌簌地晃。熟客们都晓得,账台底下藏着双裹在透明丝袜里的腿。老板娘算账时爱把右腿架在左腿上,那缎子鞋尖就挑着点艳光,在客人眼前一荡一荡的。偏她抽烟的姿势又极正经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夹着烟卷,倒像捏着支狼毫笔。
后厨飘来的油烟味经她身上一过,竟都成了栀子花味。新来的跑堂偷瞄她弯腰取酒时旗袍后腰的褶皱,发现那料子绷得平展展的,竟寻不出半点赘肉的痕迹。她转身时,发髻上那根金镶玉的簪子便划出一道弧,倒比霓虹灯招牌还亮眼几分。
账本翻到第三页时,她忽然抬头冲你笑,眼角细细的纹路里漾着二十年陈的花雕酒——这笑意是烫金的,同她腕上那只绞丝镯子一样,越到夜深越亮得灼人。